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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智能革命是创造就业还是摧毁就业?

时间:2023-03-12 12:50:29 科技观察

担忧科技革命我们应该担忧还是期待科技革命?一方面,我们可能会害怕,因为技术革命会加速工作的自动化,用机器代替人力来完成任务。另一方面,我们欢迎它们,因为它们将带来一系列二次创新,影响经济的各个领域并促进增长。毫无疑问,这方面最著名的例子是詹姆斯·瓦特(JamesWatt)在1770年代发明的蒸汽机,它引发了第一次工业革命,这是第2章中提到的第一次技术创新大浪潮。这场革命始于英国和法国,然后蔓延开来其他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电的发明开启了第二次工业革命,其黄金时代出现在20世纪上半叶。第二次革命始于托马斯·爱迪生于1879年发明电灯泡和维尔纳·冯·西门子于1866年发明发电机。罗伯特·戈登(RobertGordon)(1999)将这一技术浪潮称为“巨大的浪潮”,向相反的方向横渡大西洋,1930年代首先出现在美国,二战后传播到其他工业化国家(见图3.1)。这一波的规模比美国在欧洲和日本更大,因为他们既需要战后重建,也需要技术赶超美国。最后是第三次工业革命,即信息技术革命,它始于Intel工程师FedericoFaggin、MarcianHoff和StanMazor,于1969年发明了微处理器。然而,掀起这场浪潮的技术发明之间存在明显的滞后以及推动浪潮的增长腾飞。蒸汽机于1712年首次出现在市场上,但直到1830年,我们才观察到英国人均GDP的加速增长。同样,尽管灯泡是在1879年发明的,但美国的生产率增长加速却用了50多年。此外,自2000年代初以来,我们实际上已经看到美国和欧元区的生产率增长下降。为什么通用发明的出现与随后的增长加速之间会出现滞后?为什么以前的技术革命没有像19世纪的英国工人内德·拉德和1930年的凯恩斯所担心的那样造成大规模失业?人工智能革命的前景如何:它会创造就业还是摧毁就业?这些就是本章要探索的谜题。PhilippeAghion,法国科学院院士,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经济学教授,计量经济学会院士,美国艺术与科学院院士,哈佛大学前经济学教授。“内生增长理论”的领导者,“熊彼特增长范式”的创始人之一。历史视角人们一直担心机器会破坏人类的工作。早在1589年,当威廉·李发明袜子织机时,工人阶级就对它的后果感到非常恐惧,以至于李撞墙并受到威胁。李随后将他的发明献给伊丽莎白一世女王,希望获得专利,但女王拒绝了,并声明如下:“至于你的发明对我可怜的臣民可能产生的影响,它肯定会剥夺他们的工作,使他们沦为乞丐,消灭他们。”随着时间的推移,试图保护特定行业免受技术进步影响的专业行会失去了影响力。1769年的一项法律保护机器免受破坏,但破坏行为实际上随着织机的传播而加剧,最终导致1811-12年的卢尔德骚乱。骚乱是由NedRudd领导的手工编织者与机器生产的棉花和羊毛制品制造商之间。1812年,议会通过了一项法律,将破坏机器定为死罪。这种官方对技术进步态度的改变从何而来?主要是来自从制成品出口中获利的资本家,大力宣扬技术进步对生产、出口和就业的积极影响,这些“资本家”在英国议会中的代表权越来越大,逐渐超越了王室。1930年代,经济学家关注技术性失业,这是凯恩斯引入的一个术语。他在1930:“我们正在感染一种新疾病,有些读者可能还不知道它的名字,但在未来几年会经常听到,这就是技术性失业。”大约20年后,Leontief在1952年:“劳动力将变得越来越无关紧要……更多的工人将被机器取代,我认为这些新行业不可能雇用所有希望就业的人。”什么样的工作最脆弱?在19世纪,由于熟练劳动力被资本取代,工匠面临着被机器取代的最大风险。这种模式在20世纪发生了变化,当时物质资本和教育构成了互补性投入,因此非熟练工人成为自动化的牺牲品,随后的信息技术革命强化了这一趋势。因此,在20世纪90年代出现了大量关于“技能偏向技术变革”的研究文献,这意味着技术进步增加了对技能劳动力相对于非技能劳动力的需求,导致低技能劳动力的失业率增加,并且熟练劳动力的工资差距已经扩大。总体水平的自动化和就业我们如何衡量自动化对就业的总体影响?找到一种衡量自动化的方法来检验其与就业的关系是一项艰巨的挑战。我们首先会遇到商业机密的问题,但最困难的部分是自动化本身的衡量:我们是否只需要看机器数量?假设是这样,它们是什么类型的机器?如何“积累”各种机器???考虑它们的功效?国际机器人联合会(IFR)追踪了自1990年代初以来在多个国家不同部门使用的工业机器人的数量,提供了第一个可用的自动化衡量标准。Acemoglu和Restrepo的开创性研究使用国际机器人联合会关于各行业采用的机器人总数的统计数据,估计了1993年至2007年机器人对美国就业条件的影响(Acemoglu和Restrepo,2020年)。为此,他们将722个通勤区的就业情况与当地的自动化水平进行了比较。但问题是目前的机器人数据只是在国家层面收集,并没有按通勤区域收集。于是他们构建了通勤区层面的自动化指数,该指标是根据全国各行业机器人数量的变化,结合各行业在各通勤区总就业人数中的相对权重计算得出的。使用这个地区自动化水平的指标,两人发现自动化对就业和工资增长有负面影响:每增加一个机器人到通勤区,就会失去6个工作岗位,小时工资率也会下降。我们使用来自法国的数据重复了这一分析,发现了类似程度的影响,但似乎更严重:通勤区每增加一个机器人,就会失去11个工作岗位。此外,机器人的激增似乎对受教育程度较低的劳动力的就业构成更大威胁。毕竟,这种分析存在某些缺陷。首先是计算方法:为什么只看机器人?机器人真的与其他机器不同吗?机器人确实具有更高的自动化程度,但就其完成的任务而言,它们可能与其他机器没有根本区别。国际机器人联合会对机器人的定义其实很窄,主要对应于汽车制造行业使用的机器人。与测量相关的另一个问题是缺乏地方层面的数据,这导致我们基于一个行业中所有工厂拥有相同数量机器人的假设来构建数据,这意味着相同的技术水平。但有理由推测,恰恰是工厂之间所采用的技术有所不同,从而创造和破坏了就业机会。企业层面的自动化和就业衡量企业或工厂层面的自动化水平有几个难点,上面已经介绍过。在最近与XavierJaravel的一项研究中,我们试图通过引入一套衡量工厂微观自动化水平的指标来克服这一困难。我们将自动化技术定义为:“按照预先编制好的指令或程序,能够相对自主运行的机电设备”。在这个定义的基础上,我们用生产过程中直接使用的发动机年耗电量作为工厂级的自动化指标。接下来,我们尝试在单个工厂层面衡量自动化程度提高在特定时间对当时就业以及两年、四年和十年后就业的影响。我们的计算表明,自动化实际上对就业有积极影响,而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增强。工厂当前的自动化水平每提高1个百分点,就业将在2年内增加0.25%,在10年内增加0.4%(图3.5)。特别需要指出的是,这种影响对于非熟练制造业工人来说仍然是积极的。或者,与人们的预期相反,自动化在工厂中创造的工作岗位多于它破坏的工作岗位。应该指出的是,自动化的积极影响不仅限于就业。我们还发现,自动化会带来更高的销售额和更低的消费价格。因此,它促进的生产力收益在工人、消费者和企业等各方之间共享。那么,如何解释企业层面自动化水平与就业之间的这种正相关关系呢?我们可以很快想到的一种解释是,自动化水平较高的公司具有更高的生产率,从而使他们的产品能够超越竞争对手。为消费者带来更大的价值,从而扩大市场份额。反过来,市场份额的增加促使积极进取自动化的公司扩大生产规模并雇用更多工人。如果单个企业升级到行业层面,乃至整个经济层面,会发生什么?自动化程度高的行业就业会增加还是减少?在这里,我们又一次发现了自动化与就业之间的正相关关系:自动化就业程度最高的行业恰恰是就业增幅最大的行业。总的来说,更多的自动化伴随着更多的就业。因此,任何试图阻碍国内公司实现自动化的举措,例如对机器人征税,最终都可能对生产不利。自动化本身并不是就业的敌人。自动化使生产流程现代化,使企业更具竞争力,赢得新市场并雇用更多工人。这就是我们所说的生产力效应。以蒸汽机和电力为动力的前两次工业革命也产生了这种生产力效应,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两者都没有像一些人预测的那样产生大规模失业。前面提到的更悲观的发现是,自动化对通勤地区的就业产生了负面影响。我们如何调和上述乐观结论与悲观发现?一种思路是,如前所述,衡量通勤区域的自动化水平或机器人利用率存在困难。第二种可能的想法是,那些在推动自动化方面做得不够的公司将裁员、外包生产,或者关门破产。这反映了自动化对就业的挤出效应。如图3.6所示,与投资不足的公司相比,在未来十年大量投资于新工业设备的公司倒闭的可能性要小得多。因此,工作岗位的流失不是企业推动制造过程自动化造成的,而是那些错过了自动化关键节点,被迫缩减生产规模甚至退出市场的企业造成的。也有人认为,自动化会通过创造性破坏过程导致工作岗位流失。过去技术革命的历史表明,它们都没有导致许多人设想的大规模失业。事实上,正如我们所看到的,致力于自动化生产活动的公司或工厂将成为就业的净创造者;自动化做得不好的公司会破坏就业,因为不成功的自动化会导致他们衰落甚至退出市场。我们在本章中的分析的一个有趣含义是,对机器人征税可能会适得其反,因为这种税收会阻碍自动化并限制公司创新、扩大市场和创造新就业机会的潜力。